挥之不去的那一幕——扶贫所感

 随着时光流淌，加之年岁渐长，经历过感悟过留在印记里的几乎都被刷新，天命之年，淡定与从容成为最曼妙的满足，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心态或许让人感到“未老先衰”。其实，沉默是最好的语言，无声之处胜有声。或许是三十多年机关工作历练养成的性格。从农村出来，考进机关成为处级干部，一步步走来，把感恩融入血脉，把回报刻进脑海，时刻不敢忘怀，唯有一份份沉甸甸的收获或许添补一丝丝心灵的慰藉。职责和使命告诉我，时刻不敢懈怠，仿佛有一双眼睛顶着我，有一种希望寄托于我。如果不是耳闻目睹，绝不会有如此感触，也不会有心灵的震撼。满目的高楼林立、车水马龙、莺歌燕舞，一派现代气息淹没落后与贫瘠，虽然占少数，可毕竟是割舍不掉的情怀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个也不能少，扶贫攻坚的号角在江城大地上吹响，有幸成为扶贫大军中的一员，走进熟悉又陌生的农村，走进同我父辈一样的农民，意识和责任仿佛瞬间被唤醒，期盼和等待那样厚重和急迫，尤其那眼光和泪水还有憔悴的面容，时常在眼前若隐若现挥之不去……

 永吉县口前镇双顶子村是我扶贫户所在地，70多岁的刘大爷是我的帮扶对象。虽然电话联系几次，基本情况大致清楚，没有亲眼所见总感觉不托底儿。2月26日下午，我就和机关两名同事搭伴前往扶贫点，一台车三个人，有说有笑还节省单位用车。

 30多公里的行程满打满算40分钟就会到双顶子村，可下了公路，16公里的村路开车用了20多分钟。本是弯曲的路面竟成了雪水面，刚进村就被一条冰河拦住，车轮压过看不清冰水深浅，有几位村民在自家门口站着看着。要想进村就得过河。司机老张试探着加油，车总算没坞在河里。一米来宽村路被雪水铺满，坐在车里上下颠簸明显感到路面高低不平。透过车窗河水冲刷道路和耕地的痕迹依稀可见。站在村口的联络员老李老远就向我们摆手，下车后边走边简单交谈。淳朴的乡情，三面环山的自然景色以及并不偏僻的地理位置，怎么会有70多贫困户？到底困难到啥程度？急于验证的心理更加迫切。跟着老李顾不上留意村旁一幢幢标致的四合院，还有囤积门前一个个装满玉米的粮仓，走了5、6分钟看到坡上最里边3间土瓦房就是刘大爷的家。三十几年前在村里能住这样的房子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。胳膊粗细的木枝夹成的院子两侧摆放着锄头、木镐等农具，房前开两扇门，弟弟住西屋。刘大爷站在院门口一手柱着杖子、一手扶着腰好像等多时了，看到我们，略显苍白消瘦的面颊挂满笑容，一边打招呼、一边往东屋里让。从院门口到屋里也就20几步，刘大爷的手没有离开腰，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。屋里的格局及摆设再简单不过了，没有一样像样的电器，仅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还是姑娘送给的，听听新闻和评书，成为刘大爷每日乐趣。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，用报纸糊的墙在农村几乎看不到了。刘大爷知道我们的来意，生怕耽误我们的时间，说个不停。“看我像个好人似的，几年前患上腰间盘突出，劳累过度年龄大了越来越严重，每天靠药顶着，就连房前屋后的园子都伺候不了。老伴聋哑，只能在家做口饭，7亩多旱田只好交给姑娘种，我们老两口吃的用的孩子都管。好在有政府的关照，给办了低保，还有养老费，我们两口子一个月能领到300多元，要是光吃饭在农村足够了，就是吃药贵点要掘去一大半。这也算知足啦，要是一分不给不也得活着吗？”老人的眼里噙满感激的泪珠。正说着，刘大爷的老伴进了屋，还背个过去老式绿色书包，“哇、哇”算是跟我们打了招呼。“上教会啦凑个热闹”，刘大爷赶忙解释说。其实，来之前我就考虑了几个方案：养殖业见效快，风险不大，养鸡、养猪或者养两头牛，实在不行就把地给租出去，收租金和政策托底，两年脱贫也不愁。现实超出我的想象，一边安慰刘大爷、一边躲闪他的目光，生怕撞上。要是在城里这把年纪早已尽享天伦之乐，可他却在为温饱担忧，如此窘迫却看不到半点失落反而充满感激又那样满足。如果不是有扶贫的机会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，如果不是脚下沾满泥土走进农村，会有如此感触吗？还会为多做一些工作，少得一些表扬；多一份付出，少一份奖赏；多一份奉献，少一份回报而抱怨吗？

 在刘大爷家里呆了30多分钟，可我却感到那样漫长，满眼满脑的反差甚至超出我的想象。告别刘大爷时他坚持送我到院外，握着苍白无力的手好似股股暖流涌动，到了坡下他仍然站在见面时的位置，就像父母目送出门远行的儿女，廋弱且弯着的身躯不肯转身离去，不时的摇手、不时的送来期盼的目光……

 其实，我们素未相识，仅是因工作关系让我们见面、有了联系，能了去多大心愿，起初我也问过自己，此时，答案那样清晰，刘大爷满足与期盼的目光，还有勉强站立不肯离去的身影，愈加清晰挥之不去。

 回来后，事隔一个多月，我给刘大爷挂个电话，告诉他，和您一样的父老乡亲已成为我们人大的一员，领导亲自带领相关部门、企业代表到村里现场办公，制定发展规划和脱贫方案，大鹅养殖、红皮葱种植、旅游开发等项目逐个落实，只要以承包地入股就能坐享分成，还要把16公里的土路修成水泥路，还要建文化广场、医务室、文化室….刘大爷听着、乐着，“好、好、好”，略显苍老的声音瞬间变得异常昂奋，久久回响在我的耳畔，回荡在我的心间……

（撰稿/李荣昌 编辑/张恩宁）